對《紅月亮》失望的原因,是因為我比較期待,為甚麼月亮會變成紅色,可是書中大部份內容,卻是衛斯理與黑手黨普娜的交鋒,而關於「紅月亮現象」,倪匡只以「外星人掩眼法」輕輕帶過:
「那段時間中我們有一些重要的裝備,需要運來地球,但是又不能被人看到,是以我們運用了一種射線,來改變人的視力,使人看不到有龐然大物自天而降。至於那種射線,會使視細胞中的紅色感應敏感,以致使月亮的反光中的紅色特出,那是一項副作用,我們事先未曾想到。」——節錄自《紅月亮》第8章。
首次讀《紅月亮》時,我還只是一個小學生(這是我第二本幫襯的倪匡小說)當時我不知道,《紅月亮》替我奠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生價值觀:
「生物最高的目的(註釋*1),是生存,如何使生命延長,如何生活得好,是最高的目的,可是地球人的文明,卻是以如何來毀滅生命作目的的。你們已有了可以毀滅全地球生命的毀滅性武器,但是至今為止,對於最普通的疾病──傷風,你們卻還沒有有效的防禦方法!」——節錄自《紅月亮》第7章。
理據如此簡單有力!倪匡的思想,自此成為我的人生觀。懂事以來,我都會引用同一番說話,來批評人類之不堪。2019年,武漢肺炎肆虐全球,令我有更深體會。
眾所周知,倪匡反共,文化大革命(The Cultural Revolution)這場十年浩劫,始於1966年。《紅月亮》寫於1967年,離文革結束尚有9年,倪匡已毫不留情批評鞭撻,以「文明、深沉」著名於世,「睿智的」中國人,是怎樣擔當人類典範這角色:
「從那一大群有著優秀文化傳統的人的行動神情上,看不出絲毫文明的跡象來。他們衝了過來,在沿途的建築物上,肆意地破壞著,將最最精美的藝術品當作臭雞蛋一樣地砸著。他們一面還在跳、還在叫。和剛才一樣,我仍然聽不到他們在叫些甚麼和跳些甚麼,但是看他們那種口沫橫飛的樣子,他們無疑是中了邪,或者,正如那白衣人所說,他們是『低等到近乎白癡』的生物!」——節錄自《紅月亮》第7章。
「人類既然那麼熱衷於自我毀滅,有甚麼理由對人家要來毀滅我們,如此激動!」——節錄自《紅月亮》第7章。
一直受英國殖民地庇護,遠離了文化大革命的小學雞,當然讀不懂這兩段文字。長大後,我發覺,甚麼是「紅月亮現象」不再重要了,重要的是「紅太陽現象」。所謂的革新運動,到頭來都只是權力鬥爭,是鬥翻劉少奇等人的「掩眼法」。
《紅月亮》提及「地拖外星人」透過「宇宙震盪」來到地球:
「那是宇宙間的一種震盪,十分難以解說明白,它是超乎時間、速度之外的另一種運動,這種震盪,可以改變時間,也可以改變距離,我們也未曾學會切實地掌握它,但是,我們卻已使我們的太空飛行工具,投入這種震盪之中,使得星與星之間,轉瞬可達。」——節錄自《紅月亮》第11章。
今時今日,大家多討論「蟲洞」(Worm Hole)。回顧倪匡這一個,自《原子空間》就描述過的「宇宙震盪」,這種滑浪式、衝浪式(Wave Riding)「超越光速」的宇宙旅行方法,顯得別樹一幟。
「異種情報處理局」巴圖,在《紅月亮》出場,《換頭記》客串。相隔多年,才再《謎蹤》出現。是一個值得留意的角色。
註釋:
*1:我認為,改寫為「生物最基本的目的」會比較通順。根據殷海光教授《人生的意義》,人生四個屬次,生存屬於基本層面,最高的層面是「真善美」和道德的追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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