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憶之塵：朱利安戰記 (Julian Comstock: A Story of 22nd-Century)

書名：記憶之塵：朱利安戰記 (Julian Comstock: A Story of 22nd-Century)
作者：羅伯特．查爾斯．威爾森 (Robert Charles Wilson)
評級：★★★☆☆



威爾森前作《時間迴旋》技驚四座，領他奪得2006年雨果獎最佳小說的殊榮。事隔四年，《記憶之塵》再入選雨果獎最佳小說候選名單。到底威爾森筆尖之上有著甚麼魔法？而《記憶之塵》又是一個甚麼的故事？

「……一車車的圖書從瓦礫中被挖出來……朱利安和亞當必須趕在政府清運查封之前，把想讀的書帶走，因為思想與知識是一種禁忌，一但人民藉由閱讀擁有知識，政府的權力就會受到威脅……攜帶著知識火種的兩人，能否逃脫政府的追殺，讓這場革命的火光，照亮被遮蔽已久的天空？」單看書名和文宣，我還以為這是雷．布萊伯利（Ray Bradbury）的華氏451度（Fahrenheit 451），豈料這故事和消滅知識八竿子打不著關係。我不知道是寫文宣的人沒有看完全本書，還是市場部的人有心欺瞞買書的人，但不論是前者或是後者，這情況竟然出現在「科幻推進實驗室」中，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。

作者威爾森已明言，他想寫一個關於美國的故事，這個故事既談未來的美國，也談現在的美國。背景設定在石油耗竭之後，人類再沒有便宜的能源，全球資本過剩，水資源和可耕地越來越少，飢荒和瘟疫接踵而至——人類要開始償還過度開發的代價。

世界秩序重整，新美國由總統府和國教教會帶領。民主制度已被扭曲，總統一職變成世襲制；國教教會的出現，使美國陷入基督教威權式的統治。美國與荷蘭在拉不拉多州開戰，爭奪資源。

亞當．哈薩德出身於佃農家庭，在姻緣際會之下認識了落難的朱利安．康姆斯多克——當今美國總統的姪子——並且成為朋友。朱利安的大伯害怕朱利安威脅其權位，所以朱利安必須要隱姓埋名，逃過追捕。然而，一道全國的徵兵令，使朱利安和亞當不得不在混亂的局勢下成長起來……

這是一個思考國家和宗教的小說。如果你不喜歡這兩種題目，此書也就不用再看下去了。但假如你是香港明光社的支持者，我還是建議你讀一讀這本書，再思考一下。

（以下內容開始透露劇情，請各位自行決定是否繼續閱讀下去。）














這是一本諷刺美國政治和宗教的書，也擔當了科幻小說的責任，為將來可能出現的情形敲響警號。我自己就頗喜歡這故事，但不知有多少人看得明白就是了。

國家為甚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？作者提供了一個解答：「或許我只是DNA的一個分子的化身，就如朱利安所說的，想要變成魚、阿米巴變成蟲，結果卻變成我這個樣子？……國家也只是同一個產物，就是另一個國家想不起自己原來的樣子，才變出這個國家。那個『另一個國家』又是先前的國家變錯的結果，這樣就可以一直追溯到人類的起源。」（p.40）很有意思的一段文字。

國家之所以成為今天的國家，就是因為從昨天的國家演化出來。昨天的果為今天的因。一開始，大家都希望國家是維護人民的國家，可是不知怎地，大家逐漸遺忘了當初的用意，所以就變成另一種生物，更甚的是與當初的用意背道而馳。舉例書中出現過的例子：「根據憲法第五十二條修正案，總統職位可世襲——很多人以為是憲法第五十三條修正案，其實是五十二條才對，五十三條是廢除最高法院。」（p.394）由亞當哈薩德的天真無邪的筆法敘述出來，變成了一種黑色幽默，一針見血，使人動容。

作為「DNA的一個分子的化身」，我們對整個國家演化又有沒有甚麼作用呢？「國教教會就像拴在美國脖子上的一條繩子，我現在就要把繩子割斷。」（p.474）朱利安企圖以總統的身份，將神權統治結束，無論是小說還是君士坦丁王朝的歷史，兩位朱利安都是以失敗告終了。失敗的原因又是甚麼？推行得太急太快，難以動搖根深柢固的思維？

宗教真的是神的意旨，還是有人假借上帝之名去行事？《記憶之塵》中，作者對基督教右翼份子大加鞭撻。「良知是我唯一信仰的神。」史戴尼牧師如是道。小布殊統治下的美國，基督教福音基本教義派抬頭，一直都在左右美國的國策。成效又是如何呢？大家有目共睹。有良知的人也不見得認同小布殊政府的行為，以耶穌基督之名統治的神權國家，在現實世界中運作起來真的會乾淨善良嗎？

蛇在伊甸園引誘夏娃犯罪，吃下了知識的果實。寇比力克在電影《二零零一：太空漫遊》，也將知識比喻作獸骨——既可攻擊同類，也可建成太空站。威爾森對知識的看法又是如何呢？「其實只要把握住要竅，在正常的情況下，是不需要殺蛇的。不過意外難免會發生也許一隻流浪的蝰蛇要傷害無辜的人或動物，這時候就要毅然決然，動作要快，不要怕蛇，緊緊抓著蛇的頸部，頭後面的地方。別管蛇的尾巴，不管尾巴怎麼亂甩都沒有關係，用力敲蛇的頭，多敲幾次，這樣就能制服蛇。」（p.450）水能載舟，亦能覆舟。既然知識已經成為了人類的一部份，我們實在不應害怕它偶然向我們甩尾反撲，反而要對準弱點，克服困難，將它收為己用。

「一個人要是把自己全心全意託付給上帝，就算玩蛇也不會受傷。」（p.450）「（阿當的爸爸）在做禮拜之前都會偷偷把蛇的毒液擠出來……我想這是他私底下的叛教行為吧！算是買個保險，萬一上帝一時失察，才不會出人命。」（p.449）要讓知識和科學得以安全發展，將之全交託予宗教，人們還是不能放心下來吧？人類還需要買個保險，甚至乎是多個保險，步步為營的經營下去。

一向被視為民主圭臬的美國就一定沒有問題的嗎？基督教統治就一定是人間天堂？可能你未必認同作者的睇法，不過作者的擔心確能警惕著我們，並多作一些有關國家、宗教和民主的反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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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關資料：
書名：記憶之塵：朱利安戰記 (Julian Comstock: A Story of 22nd-Century)
作者：羅伯特．查爾斯．威爾森 (Robert Charles Wilson)
譯者：龐元媛
出版社：貓頭鷹出版——科幻推進實驗室
出版日：2010年5月25日
ISBN：978-986-262-014-4